【颢天玄宿×玲珑雪霏】求厥路
师尊所言,你可记下了,颢天?
紫微星宗老宗主授课,不常空谈理论,总是将弟子聚拢于观星台,对着漫天星辰娓娓道来。
他谈月,便算准了时日,说:月光生于日之所照;魄生于日之所蔽。当日则光盈,就日则光尽也。
于是弟子们眼睁睁看着月色浸没于无声的浪海。
但星空还亮着,各方位的星象还在闪烁着远古的光芒。
这时候他们便都不说话了。
这其中颢天玄宿总是能听见玲珑雪霏的呼吸。
她的呼吸像是很细很细的蛛丝,从悬崖荡入幽谷。
缠到颢天玄宿的鼻端,温和地,绵延地,不绝地堵住他的鼻腔。
颢天玄宿猛地张嘴喘出气来。像收敛的干呕,又像蒸发的悲嚎。
颢天,我想制一张星表。
玲珑雪霏摊开规划好大致格局的纸张,正冲着星空校对。
私下里她总不爱用敬称。
颢天玄宿回过神,下意识地瞥向玲珑雪霏的侧脸。
在幕帘的空隙里,玲珑雪霏的脸也被割成不规则的几何。
星斗无量,这尺窄素怕是承载不下。颢天玄宿回应。
玲珑雪霏却也不在意,用平常的语气对他说:那我们便承载头顶这方星空吧。
师尊所言,你可记下了,苍苍?
师尊,你怎样了?苍苍担忧的神情在他面前摇晃。
颢天玄宿问:我讲到何处了?
苍苍回复:师尊,你没有讲。
颢天玄宿便开始想,这堂课他该教授什么,想着想着,又被丹阳侯打断。
师兄,你还管不管?盈曦又逃课!
第几回了?颢天玄宿淡定地询问,但不用答案颢天玄宿也一清二楚。
师妹向来勤勉不辍,一定是有要紧事。天雨如晴在一旁帮忙遮掩。
我又发现一颗星辰。玲珑雪霏朝他挥手,幅度很小,但晃得颢天玄宿头晕。
盈曦,你是白日逃的课。颢天玄宿善意地提醒。
白日便看不见吗?玲珑雪霏问,一双水雾般的眼睛向他讨要一个说法。
白日便看不见吗,颢天。
再犹豫下去怕她要哭,尽管颢天玄宿还未见过她哭。
我也找到一颗。颢天玄宿提起笔在星表上完善了一点。
我也找到了。天雨如晴捧着丹阳侯的头颅,站在他和玲珑雪霏的对面。
隔着缥缈的云雾,隔着惨白的遮蔽天地的月光。
在这月光下,一切都压缩成了影子。
颢天玄宿拾起地上的一张影子,像是薄薄的剪纸,又像是剐蹭的苔藓。
这确实是苔藓。干涸的地表上怎么会有苔藓?
说明这里上一瞬还有水。玲珑雪霏说。
太过匪夷的猜测,但也只剩下唯一合理的真相。
水者,地之血气,如筋脉之通流者也。
没了水,你该往何处去。玲珑雪霏看向干裂的大地,又看向静默的颢天玄宿。
颢天玄宿嘶哑着开口:盈曦,在无数的星辰中,不是所有的都依靠水源。
他又说不下去了,因为玲珑雪霏将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。
你找到的那颗,有就行。
她指引着颢天玄宿横抱着她走向中央。先是水洼,小溪,再是湖泊,河流。
最后他们已来到深海。又或者是天空。
月亮与星辰在头顶与脚下,分不清哪一面才是镜像。
颢天,我们站在这里,像不像一张足够承载这方星空的星表?
玲珑雪霏的呼吸像是很深很深的海流,从天到地。
但这次颢天玄宿的嘴闭得很紧,紧到肌肉都在狰狞。
于是漫延的水流只能从他的眼角流下,将今后的时空都完全淹没也无法停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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