昼白

别关注,关注干什么,又不做你的饭。

【莫离骚×玲珑雪霏】澹澹

笑着说很难。

哭着说就更难。

因为哭要哭得足够动人它才有被看见的价值。

莫离骚第一次看见玲珑雪霏哭,就得出了这个十分冷漠却又客观的结论。

如果要给玲珑雪霏这场哭戏打分,大概只能去捉只老母鸡。

但玲珑雪霏表现的对象并不是他,她的分数只会高过他打瞌睡的树。

他就躺在林荫间,脸上盖了本随手拿的杂书,也没看一眼,倒头就睡。

莫离骚喜欢有光的氛围,但不能太多。喜欢有雨的声音,但不能太响。

很可惜的是,天公很少愿意作美。

就比如彼时的风正好,转瞬间忽然加了力道,就好像人给你搓澡蹭破了皮。

当然莫离骚是绝不会享受坦诚相见的搓澡服务,也绝对不会被风戏弄到。

于是他照旧闭着眼,游刃有余地一垂手,将掉落的书籍接住。

那是一本什么书?莫离骚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。

于是他睁开眼,正好对上了玲珑雪霏抬头的目光。

噢,还在。

这阵风从东南吹向西北,沾着很遥远的从汪洋而来的挥发干净的水汽。

玲珑雪霏的长发也朝着干涸的荒漠飘,刘海一摆一摆的,如同被推离的船帆。

遮不住泪痕斑斑的白皙的脸。

一瞬间莫离骚又在想他们离海岸究竟有多远。

玲珑雪霏还在看着他,又或许是在看他手中的书。

那双金色的瞳孔不大不小,莫离骚的指腹就能盖过去。

他当然不可能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,他冲着玲珑雪霏的眼睛,隔着一棵树的高度,在聚焦的视线上比了个大拇指。

人与人之间化解尴尬的方法之一就是学会夸奖。

天之道又不是一般人,他是个能把因果颠倒的恐怖的人。

例如他往往能把真诚的夸奖变为尴尬的元凶。

莫离骚确实是真诚的。虽然他给这场哭戏打了零分。

但他向来分得很清,剧本,演技,效果,都可以分别看待。

总能夸一夸成效吧。

玲珑雪霏挥开了他的手,就坐在离他很近的枝干上。

他挑的这棵树长得很好,正符合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。

莫离骚啧了一声,不情不愿地腾了点位置。

挪的时候树干的粗粝刮在他精致昂贵的绸衣上,莫离骚叹气了。

为什么越美的女人越特立独行?

莫离骚动了一点点脑子也想不到另一个美人,于是只好作罢。

玲珑雪霏坐在他对面,脚尖对脚尖,膝盖挨膝盖。

这个时候莫离骚应该无奈地说声姑娘自重。但他不是一般人。

他在不在意,介不介怀又不足为外人说道了。

玲珑雪霏还在看着他,脸上的泪还没有被吹干。

莫离骚也看着她。

你怎么不为自己哭一哭啊?莫离骚突然问。

心血来潮的犀利言辞,这一套莫离骚做得驾轻就熟。

但这其中很少会有后续,他期待的后续。

就像海风吹不到的所在,总是不相信风是湿润的沁凉的。

莫离骚也不相信。所以他摸上了玲珑雪霏的脸。

要说触感有何不同,没有同类比较。

但玲珑雪霏又不需要和谁比较。莫离骚心里也不会有一杆秤来区别分量。

太辛苦了。莫离骚感慨着,感慨许多人事。

玲珑雪霏眨了眨眼,将眼眶内凝的最后一点泪流了下来,渗进莫离骚的指缝里,沿着清晰的掌纹蜿蜒。

像蜿蜒不息的河川。风到不了的地方水流却可以。

这点泪却比之前那一阵的泪重多了,重到莫离骚用指腹抚过玲珑雪霏的眼角时都变得柔和起来。

轻轻的一撇,像落款前的最后一笔。

你看的是什么书?玲珑雪霏问。

莫离骚低头去瞧,封皮上没有字,内页全是空白。

玲珑雪霏还在等待他的回答。

莫离骚终于愿意多动下脑子,他想起这是很久以前他挖苦人愚蠢时,随口说的日记簿,来防止老年痴呆。

但天之道有多懒世人皆知,一天天过了就罢,有何好记?

莫离骚将本子倒举在半空,风已停了,纸张却刷刷刷地像海浪与波涛。

于是莫离骚将空白的日记簿递给玲珑雪霏,一本正经地说:给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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